依稀可見那一段時光,放學後跟隨你的腳步走到二手書店。書店内有隨意走動的貓咪和零星的貓玩具,牠們隨意地躺在書店各處,不受任何客人打擾,安然處之。我假裝看書,實則是偷看你的側臉,在你身邊從來懷著心事,始終誰都猜不透誰。
或者你是知道的,但你不願意拆穿,也不打算深究。
「你要買什麽書嗎?」他提著幾本書,走向了根本沒有專心看書的我。
眼看他已經選好要買的書本,我略帶心虛地說:「我還在看。」後來我買了一本書,我對它並非抱有很大的興趣,但在他面前,我看起來真的很想閲讀那本書,我也就此騙過他。回到家,我翻開過好幾章,咬嚼幾行文字過後,眼睛就已經感到刺痛,最後還是耐不住倦意,讀不完就被擱置在一旁。我在心裏默默下定決心,要是他問我關於書本的内容,我就再次拾起它,從頭好好閲讀到最後一頁,告訴他關於這本書的一切。
我最後都沒有機會讀到書的結尾。我是不願意主動尋找故事的結局,同時也沒有動力讓我走去結局。
很久之後,我都沒有再回去二手書店。這裏的書卷氣息濃厚卻殘舊,太多貓毛混雜在空氣中翩翩起舞,每次來這裏我都強忍著敏感。我是有養貓的,可是他忘卻我只有一隻貓罷了。
我和母親逛街,偶爾經過這裏。二手書店消失,轉換成一間出售二手衣服的店鋪。翻新的店門沒有以前那股癢癢的感覺,唯獨門外放置一些舊書供人免費取閲,才喚醒我關於這裏的記憶。我蹲了下來,小心翼翼地翻開泛黃的書頁,揭開時揚起的塵埃,我捏捏鼻子,跟當年在二手書店的情形仿佛一樣。
「這件衣服怎樣買?」我媽媽往店内一喊,隨即有店員走過來協助。
「欸?是你!」伴隨媽媽的驚呼,我好奇地抬頭一看。
「我跟女兒剛好在這邊逛,你看她在......啊,她走去哪了?」媽媽四周張望後,尋覓不果就繼續跟他寒暄,顯然不知道我在看見他的那一瞬間就跑到店鋪的轉拐角。
見媽媽準備挪開腳步,我才敢探頭去偷看他一眼。他依舊掛著一樣的笑容,從前的小習慣還保留著,使我不能保持冷靜,心跳不斷加速。事隔那麽多年,他仍是如初相識時一樣,就像我還是十分熟悉他。我曉得我再見到他的機率渺茫,我鼓起勇氣大喊母親一聲。不只母親看見我,他也發現我了。我正面向他,跟他揮一揮手。他有點錯愕,但還是禮貌性地點點頭。隨之我很快挽起母親的手臂離開。那個瞬間,除了我,其他人都不知道時間變得緩慢起來,他那熾熱的目光停留在我身上。
我那讀不完的書就寄托在店前的舊書堆裏,留待真正有興趣的人拿起,再而走向你,跟你説:「我想將這本書的結局告訴你。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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