飄流浪蕩的日子延續，幻變的空間得不到適當的喘息，不斷尋找，不斷追求。我還是猜度不透自己的心思，對於安定暫且沒有明確的答案。最近到了新的工作環境。第二天上班時，基本的工作内容已經完全掌握，只是偶爾有一點小失誤，不過都是不痛不癢的。
麵包店的工作大致上沒有挑戰性。規律式地等待麵包膨脹，出爐，放置，然後上架和包裝。時常看著玻璃窗外走動的人們，行色匆匆，有目的地前行，連撥出一點欣賞麵包香氣的時間都沒有。間中從客人手上收取金錢，然後又從收銀機將零錢放在客人手上。大概，這份工最大的挑戰，莫過於起床的那刻。
天還未完全光亮我便要醒來，生怕聽不見鬧鐘，刻意再多設置幾個鬧鐘，比原定起床的時間還要早，比晨曦出現更早。
百無聊賴的上班路途，你的話不經意會在我的腦海中浮現，我會記得你説過的話，清晰可見，好像你依舊在我身邊對我説話，喋喋不休。
「你有看過凌晨三點的康城嗎？」他嬉皮笑臉地問。我搖搖頭嘆氣，昨晚他肯定又熬夜了。明明初相識的時候，他的作息比我規律得多，早睡早起，甚至時常責備我那麽晚也不睡。後來我調整自己的生理作息，他反倒告訴我，深宵的樂趣。
他通宵溫習，休息的時候望向街道，寂寥的街燈喚醒他尊敬的籃球明星說的話——「你有看過凌晨三點的洛杉磯嗎？」。繼而將這句話改成康城，那是他的家。我心疼他的身體，好幾晚都沒有得到足夠的睡眠，可是他似乎很享受屬於自己的私人時間。我應該要早點知道，他喜歡一個人的這個習慣。我始終沒有見過凌晨三點的康城，更別說洛杉磯。可是，我意外地獲得幾次擁抱凌晨時分的香港。
深夜並不一定是暗黑，即使在晚上也未必是漆黑，藉由無數的街燈簇擁，照亮每一條道路。晚上也不一定是冷清寂寞，大廈燈火通明，繼續有車輛在馬路上奔馳。甚或，有些派對仍在狂歡。以前我看的世界，實在太小太小，如同井底之蛙。
現在我的生理時鐘又恢復晚睡晚起。這本來就是我的原貌。會改變的人，或繼續保持原貌的人，都能同時享有。
2021-7-4 整理並修改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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